“你、你!”
庄子衿质问,似乎在一瞬间又想明白了什么。
“难道那些钱不是肇事者赔偿的?”
她出车祸受伤,儿子的安葬费,花了不少钱,说是肇事者赔偿的。
林辛言不知道怎么开口说,太难以启齿。
她的沉默分明就是默认,庄子衿痛心,又不敢置信,一把抓住林辛言的手腕。
“这个孩子你不能生,现在就跟我去医院!”
林辛言哀求,庄子衿不松口,态度坚决,当天就把她拉进了医院。
人流是要做各项检查的,庄子衿去拿化验单时,她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,双手捂着肚子。
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。
心酸又无奈。
“下一位患者。”手术室的门打开,护士站在门口,问她,“想清楚了吗?”
“想清楚了就跟我进来。”
林辛言低着头,不去看任何人,跟着护士走进手术室,手术室里的门关上,隔绝了外面的一切。
“躺上来。”医生示意。
林辛言顿住脚步。
“我不做了。”她摇头,转身就跑。
她退缩了,她不能舍弃这个孩子,不能!
即使违逆母亲,她也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!
她跑的快,太过慌张没注意前面的路,和迎面而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。
她捂着额头,连连道歉,“对不起,对不起——”
“林辛言?”何瑞泽看着像她,也不敢确定,试着问了句。
林辛言缓缓的抬起头,看清男人的脸,惊讶道,“何医生?”
他的身后站着一群人,林辛言更加诧异了,“你,你怎么在这里?”
弟弟患有自闭症,何瑞泽是他的主治医生,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。
“言言!”庄子衿匆匆从走廊的另一侧跑过来,她拿检查单回来,听护士说她女儿跑了,庄子衿吓了一跳,看见她激动地喊了一声。
林辛言抿着唇,鼻腔酸涩的厉害,“妈——”
庄子衿也是认识何瑞泽的,对其十分尊重。
于是她紧紧的攥着林辛言的手腕,生怕人又跑了。
林辛言握着庄子矜的手哀求,“妈,求你了,辛祁已经没了,让我留下他好吗?”
何瑞泽眉头一皱,目光停留在她的腹部。
看到庄子衿手里的检查单,几乎很清楚的知道,她怀孕了。
庄子衿不是逼她,只是,她生下这个孩子,还有未来吗?
看她的样子,想要让她放弃很难,庄子衿长长的叹了口气,“随你吧。”
说完转着就走了,心里难受,不知道怎么面对女儿。
林辛言缓缓蹲下,人在逞强,泪却在投降,她不想哭,可是却忍不住,积压在内心的伤与痛,侵蚀她的心肺。
何瑞泽蹲下来,给她顺着背。
回国之前他找过她们,才知道她们回来了,她弟弟也在车祸中去世了。
这期间发生了什么,他不得而知。
林辛言趴在他的膝头压抑痛哭。
何瑞泽很是心疼,忍不住偷偷低头亲吻她的发顶。
医院里见惯生离死别,并没有人对他们侧目。
林辛言并没有发现,她身后的电梯打开了,宗景灝被一群医生簇拥着走出来。
一眼就看见了他户口本上挂着的妻子。
正扑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痛哭。
宗景灏的眉头紧紧皱起,那个男人是她男朋友?
今天他本是来医院谈捐献住院楼的事情,却不想竟然能见到这一幕。
他心里冷笑!
边上的副院长小心翼翼询问,“宗先生,您,您认识那位患者?”
“不认识。”宗景灏冷冷的掀起唇角。
他沉着一张脸,领着人离去。
林辛言过了许久才整理好情绪,向何瑞泽道谢,这才知道何瑞泽今天是来办手续的,要不了两天就会在这家医院入职了。
她拒绝了何瑞泽的相送,独自回了别墅。
晚上,林辛言准备去回房间睡觉的时候,宗景灝回来了。
他身后还跟着一道窈窕靓丽的女性身影。
林辛言愣了一下。
这是那位白小姐?
“那个,我先回房间了。”林辛言并不想做电灯泡,惹人烦。
“等等,林小姐。”白竹微望着她,语气诚恳“对不起。”
林辛言一头雾水,惊讶的看着她。
她脸上是深深的歉意,“虽然你和阿灏有着婚约,可是,我和阿灏相识的比你久,如果不是你,今天嫁进来的就是我,我们是相爱的,所以——”
“所以什么?”林辛言觉得这个女人很奇怪。
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,也没有妨碍他们。
“只是觉得你嫁给了阿灏,但阿灏不爱你,是因为我的关系,所以我对你感到愧疚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按照正常的人的思维,这种尴尬关系,不应该互不干扰嘛?
莫名,林辛言对她没什么好感。
“站住!”
宗景灏目光沉沉的看着她,她穿着很保守的睡衣,白色的裙摆延伸到脚踝,露着两条白细的胳膊,看着倒是有几分清纯的味道。
只是想到她的所作所为,心里多了几分厌恶,“竹微是这里除了我以外的主人,懂我的意思?”
白竹微内心一阵欢喜,A国回来之后,这不是宗景灝第一次明确她的地位,可林辛言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妻子,这还是不一样的。
她抱着宗景灝的手臂,伏在他的胸口,感动地喊他名字,“阿灏。”
她喜欢宗景灏,这些年一直以秘书的身份陪在他身边,但她早已经不是处子,她太知道男人有多在意一个女人的纯洁了,所以,宗景灝中蛇毒的那一晚,她通过镇子上的居民花了一笔钱,找到一个还是处子的女孩送到了他房间。
等到那个女孩出去以后,她才进去制造成那晚是她的假象。
事后,宗景灝就承认了她女朋友的身份,说会给她一个名分,要娶她。
林辛言觉得宗景灝多此一举,她从来也没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,何必强调?
“我知道,那我去睡觉。”林辛言转身,朝着房间走去。
白竹微从宗景灝怀里抬起头,正好看见林辛言进房间的背影,瘦弱纤细,她猛地发现,和那晚女孩的背影很像。
那一晚,因宗景灝发作的很猛烈,她只来得及让人找个处女送进去,并没有实际见过那个女孩。
只在女孩离开时,匆匆看到了那抹瘦弱的身影。
而此刻,林辛言回房的背影,和那一晚女孩离开的背影,很像,非常像……
白竹微脸上的笑逐渐淡了下来。